寂寞了一个冬天的竹节海棠开花了

我的窗前，那盆寂寞了一个冬天的竹节海棠开花了。

 

艳艳的红花朵，墨绿的叶片，红和绿温和地揉在一起，挺拔而不失婀娜的茎，阳光下，镀了金彩般明亮。似有歌声从一片片花瓣和树叶里传出来，于是，温暖和明朗包围着我跳跃，整个房间在竹节海棠的歌声里变得幸福。那是弹尽一切世俗尘埃之后的幸福。

 

竹节海棠虽然长得枝干挺拔，花繁叶茂，可对人却无所奢求，一捧土，一杯水。便会长得浓翠宜人。它的生命力极强，无论是掐下几个嫩枝儿，还是从根旁土里挖出棵新芽，随意插进土里，就会生机勃勃地长起来。

 

因此，傍晚的细雨里，或者是晨曦的微光中，有些关于赞美奇花异草的词汇突然跳进我的脑海，“国色天香”、“楚楚动人”等等等等，可是我发现，这些词不能用到竹节海棠的身上，太滥太俗，太不负责于情于理都不可用。我不能找到更适合的词，献给我的竹节海棠。



一捧土，一杯水就能让竹节海棠蓬勃生长，尽情开放，这样的花儿，我怎么可以用俗不可耐的词语来形容它呢，也许是竹节海棠的花儿无意张扬，或是因为它不能发出沁人自脾的芳香，没有名画家为它作画，也没有诗人为它吟诗作赋。我看过郭沫若的《百花齐放》诗集，一百零一首诗中，竟然也没有它的只言片语。我常想，世上真是没有不美的花儿，“至于对哪种花的喜爱，却是由于个人的感触。”

 

我所以喜爱竹节海棠大概是因为李老师。李老师原来在一家公司搞设计工作，他是自愿到学员班来任教的，教我们这些年轻的学员绘画和工艺。李老师是属于平素不甚健谈的人，甚至有一些木呐，只有在课堂上，他才会神采飞扬，滔滔不绝，他带着我们的思想走路，带着我们的遐想翱翔，在色彩缤纷的艺术世界里，穿过时空的光线，没有阻隔地让我们认识了梵·高、毕加索，还有郑板桥、徐悲鸿……

 

李老师养了许多花，摆放在教室的窗台上，有麦冬兰、令箭荷花、刺儿梅……还有竹节海棠，这些花是我们经常观察和写生的对象。

 

我们发现，李老师对那盆竹节海棠十分偏爱。那盆竹节海棠放在李老师桌前的窗台上。有六七十厘米高，浓浓烈烈地遮掩了半个窗子。李老师常站在花前静静地、久久地看着。闲暇时他就坐在桌前画那盆竹节海棠，有时画速写，有时画工笔，有时画写意，教室的墙上也挂满了大大小小、各式各样的竹节海棠。

 

一年多的技术培训结束了，李老师没有更多的话，他送给我们每人一盆培育起来的竹节海棠，我一直养到今天。那是对往事的追忆。